晚秋的风夹杂着一丝冬的刺骨,裸露的脚踝已经抵挡不了这股凉意,我俯身拉了拉裤脚,却被树叶罅隙间透过的一缕斜阳照了个满怀。
清晨的体检科,没有热闹和喧嚣,只有一条长长的队伍一直延伸到走廊尽头。走过他们身边,偶尔能听到一两句低语,大概说着诸如一夜入冬的感慨。准点开诊,就像吹响了前进的号角一般,大家一扫慵懒,逐个排队登记入内。
在抽血的队伍里我看到一个神情紧张的老奶奶,把袖子反复卷起又放下,似乎在寻找一个最适宜的姿势。很快便到她了,她慌乱地脱下外套,撸起袖子就把手臂伸了出去,一股速战速决、豁出去了的架势。可当看到针尖一点点逼近手肘时,她的肩膀微微耸起,五官也逐渐皱在一起,身体不自觉地后倾逃避。此时,后排的姑娘突然伸出一只手遮住了她的眼睛“不看就不怕了”,没想到老奶奶竟真的放松下来,等姑娘移开手的时候,抽血已经结束了。
这个小小的举动让我心底涌起一股暖流,我想起上周陪妈妈逛超市的场景,她特别害怕电扶梯,每次都会犹豫很久,不知道应该先迈哪条腿。人多的时候她会站在一侧让路,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低着头,等所有人都通过了,她才鼓起勇气再次尝试。而我则是冲在前面,早早迈上台阶,回头才发现她离我好远。不知道是不是长大了的缘故,如今的我看到妈妈如此,便会特别心疼,我会不由想起小时候她牵着我过马路的场景。所以这一次,我没有丢下她,而是轻轻拉起她的手“别怕,跟紧我”,就像回到小时候,只不过身份对换了,“我数一二三,我们一起跨上去”,妈妈听话的照做了,成功踏上台阶的那一刻,她突然仰起头冲我一笑,像极了等待表扬的孩子,我一下子别过脸去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
长这么大,妈妈教会我很多道理和技能,但我却不曾留意,这样无所不能的她也有害怕胆怯的时候。这个时代发展的太快,快到父母连追赶也觉得吃力,不知不觉中,我们已经走在父母前面很远很远。前方有光,吸引我们一路追逐,但偶尔也要回头看看,那蹒跚的身影也需要你的照顾。
愿我们都能够在他们彷徨无措时,轻轻说一句,别怕,我在。
(体检科 刘行)